浮生雅言

《花间行云》(晋江首发 日更 评论附链接)


花满楼尽力忽略身上的冷意,只站在一旁等童姥出声。
“哼!我的伤已近痊愈,不日便要返回天山,日前我曾许诺允你三个条件,如今一月已过,你尽管提来便是。”童姥瞧着花满楼的样子冷哼一声,这些日子以来,她观眼前之人确实不错,只除了不肯在称呼上顺从于她,其他万事皆无二意,是以她也不曾真的动怒。
“如此便恭喜姑娘了。”花满楼闻言一笑,真心实意的为她感到高兴,只是对于她口中的条件却只字不提。
“这些日子以来我对你也算是有几分了解,我知你必不在乎那三个条件,可我却是不愿与你有所亏欠,是以,你还是好生斟酌一二。”
“无需,姑娘好意花某心领,更甚者当日花某所为不过常事,想必当初换了武林中任何一位良善之人都会出手相助,姑娘切勿介怀。”
童姥见此一阵气闷,想她坐拥天山,手掌九天九部三十六洞七十二岛数千人众,往昔哪里有人敢如此违逆于她,可偏偏此人一来于她有救命之恩,二来心性确实纯良无所贪求,叫她难用以往手段对待。
沉默在这一方天地蔓延,童姥看了花满楼半晌,思绪翻涌终归叫她想出一个法子,既可还了这一段因果又确然是对方所需,当下唇角微扬。
“也好,你既无所求我倒是有个主意,不若,我帮你医好你的眼睛。”童姥此言说的笃定,她认准眼前之人无法拒绝。
且不论童姥心思百转,花满楼闻言却是愣在当下,诚然,即使他对自己的眼睛并不感到负担,于黑暗也不感到厌恶,却并非对光明没有丝毫向往。曾几何时家中遍请天下名医访尽医中圣手却仍旧毫无所获,渐渐的他对自己眼盲一事也不再看重执着,毕竟这世上无心之人多过无眼之人。
可如今有人言辞咄咄的告诉他,能治好自己的眼睛,花满楼心中也并非全然无所期待,只是......
“姑娘,自花某眼盲起家中便费了不少心思,就连宋神医也无丝毫办法,直至近几年无人可访。其实当瞎子也没什么不好,虽瞧不见东西却还能听得见感觉的到,甚至有些时候能比常人得到更多的乐趣。”
这一番话花满楼说的诚挚,这些年来他也的确是这么想的,风声雨声飘雪声,这些声音他都能听到,落叶飞花树婆娑,这些美景他也都能看到,他的眼虽瞎了,可心还是敞亮的。
童姥瞧着花满楼此番模样心中倒是对他越发高看了几分,不以物喜不以己悲,区区八字世上之人能做到的又有多少,而她眼前正站着一个。
“你莫要想些旁的,我既许诺便是有万分的把握,你所言宋神医之辈想来不过是些欺世盗名的庸医,过几日你便同我一道返回天山,我灵鹫宫内什么没有?你这眼睛我替你医好便是。”
童姥此言甚是狂妄却又叫人莫名信服,此时此刻花满楼倒是说不出什么话来,只是握住扇子的手比起以往更要用力几分。
两人间的对话就此结束,花满楼独自来到花房,这里培育着一些尚未成熟的花,青碧色的花苞小小一团长在枝叶间,在空气中散发出极淡的香气,一盆牡丹即将褪去青涩,粉粉嫩嫩的颜色煞是好看,花满楼似有所感,指间微微拂过露出会心一笑,脑海中不住浮现花朵盛开的样子。
忽然间方才童姥的话在他耳边响起,半晌他眉间微挑,对着面前含苞待放的牡丹轻声开口:“天山我倒是知道,可这灵鹫宫,又是什么地方?”
花枝轻颤似是无声回应,风过云舒柔光漫舞,浮尘在艳阳中四处游移。
日落之时百花楼迎来了一位客人。
“七童。”人未至声先闻,满含笑意的声音涌入花满楼耳中,同时闻声的还有坐在他对面的童姥。
童姥瞧着花满楼愈渐上扬的唇角抬首朝外望去,只见一名男子从院墙翻入,身法卓然轻功倒是不俗,思及此人言行想来必是花满楼的旧识。
“哈哈,七童,我从司空处得来一壶好酒,虽比不上你百花楼的百花酿,却也算得上是难得的佳酿,今日你定要同我痛饮几杯。”来人手提一粗黑陶罐身系一件大红披风,墨发束冠相貌堂堂,观其年岁不至而立,偏生蓄起了两撇胡子,修剪精致倒也不显老态只更添几分风流罢了。
话音未落来人已至亭阁,因着童姥与花满楼相对而坐,是故若有人相向而来距离稍远定是难以察觉,来人愈行愈近猛地停在距花满楼三步之遥的地方,神色间几分痴迷几分错愕,目光痴痴的凝在童姥身上。
“陆兄?”花满楼侧首偏向身后,截然而止的脚步声令他有些疑惑。
“恭喜恭喜,看来七童喜事将近,怪不得平日里见你不近女色,原来是藏了这样一位绝世佳人啊!”来人闻声一颤收回目光,言语中满是调侃。
童姥面色微沉显然有些动怒,就她本人而言从来不愿委屈了自己,这怒气一上来自然不会强行将它压下,霎那间玉杯炸裂酒水凌空,劲风鼓动着纱衣,只见童姥手掌微扬动作极快,以酒为引催动内力化而为冰朝来人周身要穴射去。
这一切发生的太过迅猛,令人始料未及,花满楼反应过来立即出手,一招流云飞袖卷去大半寒冰,而漏网之鱼也未伤及来人分毫,只见那人身形急转停在一丈开外,鬓角碎发些微凌乱显得有些狼狈,右手两指之间赫然夹着一根冰刺。
童姥见此微一挑眉,诚然方才一招她只用了三分力道未曾想要了对方的命,不过小惩一番,却未想到对方竟能接下她的生死符,看来如今江湖之中倒也出了些人才,不全是些酒廊饭袋之徒。
“姑娘,这位是我的至交好友陆小凤,陆兄生性不羁言语间随意惯了,还望姑娘莫要怪罪饶他一次。”此番确是陆兄有失妥当,只盼着眼前这姑娘能宽恕一二。
“我既已出手此事算是揭过,小七,你这朋友倒是有两分本事,不过,早晚有一天得死在他那张嘴上。”童姥闻言面上仍是淡淡,看不出喜怒,只抬手斟了杯酒,饮毕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起身离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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